觀光業低薪找無人 專家疾呼調漲合理待遇
記者 李東則、呂品萱、朱英鳳／採訪報導
新冠疫情重創台灣觀光旅宿業，觀光人流隨解封後逐漸回溫，各家業者卻迎來缺工及人才外流的問題。旅宿業者積極爭取開放移工來台，但專家認為，引進外籍移工將影響薪資行情，使產業陷入低薪狀態，應先透過調漲薪資，使本國勞工願意投入職場，並協助中高齡及二度就業的婦女重返職場，使台灣勞動力被充分運用，從根本解決問題，打造台灣良好的勞動環境。
工資低落 乏人問津
疫情期間人力流失是服務業共同面臨的難題，觀光旅宿業因產業需求大幅減少，導致部分勞動力流出。根據行政院主計總處《事業人力僱用狀況調查》，去年住宿及餐旅業平均職缺率高達4.1%，另外在交通部觀光署（以下簡稱觀光署）111年度的《觀光產業人才供需調查及推估研究案正式報告書》，2021年觀光旅宿業人力缺口高達一萬多人。數據顯示，觀光旅宿業正面臨嚴重的缺工問題。淡江大學產業經濟學系教授蔡明芳指出，若要將勞工留在觀光旅宿業，需提供合理薪資，並讓員工感受到未來有前景，才能留住原有的勞動力。
「沒有比較沒有傷害，大家一定優先選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蔡明芳表示，在勞動力變貴且物價高漲的年代，難以維持低工資雇用勞工，有些產業即使調高薪資，仍找不到人。他舉例，中南部的虱目魚肚加工處理廠缺乏年輕勞動力，且工作環境差。他也提到，資訊發達提高勞工意識，於是勞工開始會比較工作內容、薪水及勞動自由度。因此，觀光旅宿業目前應先提高薪資，若仍缺工，才進一步討論引進外籍移工的方案。
調漲薪資後，恐將牽動觀光旅宿業者的消長，及勞動市場的供需問題，蔡明芳認為，大飯店有能力調高薪資卻不調高，二、三線的旅宿業者更不可能調薪，導致整個產業都在缺工。他強調，觀光旅宿業的龍頭，應開啟調薪第一槍，各線業者因應調整薪資後，品質差、無競爭力的四線業者將適度退場，釋放出多餘的勞動力，並轉移至二、三線業者，讓勞工能找到更好的雇主及擁有更合理的薪資，才能產生良性的勞動循環。
建立共識 爭取權益
觀光旅宿業缺工浪潮下，勞動部以「建議業主先調薪」回應，然而許多業者依然不願調薪，除了成本及競爭問題外，中央研究院經濟所副研究員楊子霆認為，觀光旅宿業在疫情期間虧損較大，因此現階段無法立即加薪，需待時間持平過去虧損的資金。
即便政府透過薪資補貼及媒合徵才計畫，幫助觀光旅宿業減緩缺工，但全國產業總工會祕書長戴國榮認為，部分業者依然利用挑工呈現缺工事實，使政府引進外籍移工。因此，戴國榮強調，應推動《勞動教育促進法》，提升勞工與雇主勞動觀念，解決業者挑工的心態，並強化學生、勞工及管理者勞動意識。另外，世新大學通識中心教授吳巨盟也表示，若業者未來仍不調整薪資，建議勞工以罷工、抗議運動等方式爭取自身權益，以改變現況。
緩解人力缺口 研議引進移工補足
多國勞工常藉由集體停工，爭取自身福利或薪資。文化大學勞動暨人力資源學系教授李健鴻表示，雖支持勞工合法行使罷工權，但台灣申請罷工程序繁雜，除《勞資爭議處理法》規定，勞工罷工前需與企業協商，談判破裂才可發起行動外，還需經由工會投票過半數才可罷工。吳巨盟也提到，法國將罷工當作爭取權益的行為，因此建議台灣民眾應取得整體社會共識，不該將此行視為妨礙社會秩序的表現。
後疫情時代來臨，不僅台灣觀光業缺工，其他國家也面臨同樣的困境。對此，吳巨盟指出，日本政府為解決缺工，鼓勵人民可以身兼多職，也提出技能實習計畫，讓對旅宿業有興趣或成見的學生能實地考察，並提早進入職場，了解產業實務內容，使更多人願意投入觀光旅宿業，進而緩解缺工。
依照我國觀光業缺工情形，其中以飯店房務與清潔人力最為匱乏，為此觀光署已送交「旅宿業開放外籍移工評估報告」至勞動部，期盼能緩解人力空缺。楊子霆表示，台灣開放外籍移工政策較為嚴苛，政府須事先確定即便觀光業薪資再高，本國勞工依舊不願投入後，才可以考慮引進外籍移工。他也提到，由於少子化，台灣人力資源會逐漸不足，往後不僅是觀光業，其他產業缺乏人力將成為常態，因此提議，未來可以考慮全面性開放外籍移工進入台灣勞動市場，補足人力缺口。
提高薪資 鼓勵中高齡二度就業
為解決觀光業缺工困境，行政院擬開放外籍移工。但戴國榮認為，引進外籍移工除了會打亂薪資行情，讓產業長期處於低薪狀態，未來恐怕沒有國人願意從事旅宿業，還會讓其他高勞動力的產業，想透過外籍移工降低成本，產生破窗效應，讓更多的移工湧入服務業。
旅宿業在台灣屬於低薪族群，而業者不願提高薪資，希望引進外籍移工替補勞力。李建鴻表示，事實上聘用外籍移工的成本並未較低，業者每聘用一位移工，每個月除須繳納行政規費，印尼政府還向我國要求「零付費」政策，即雇主須支付移工的機票、簽證、住宿、交通費等，計算下來每個月約需支付3萬3000元至3萬5000元，高於本國勞工的基本起薪。
若要改善觀光業缺工困境，除提高薪資，亦可考量聘用中高齡及二度就業的婦女填補缺口。戴國榮指出，韓國、美國65歲以上人口分別具備37.3%和9.2%的勞動力，而台灣卻僅有6.62%；此外，中高齡勞工的優點在於對企業的忠誠度較高，流動性亦較低。然而，中高齡及二度就業婦女往往需在工作和家庭之間取捨，因此，戴國榮建議，業者可透過彈性工時的設計，讓員工自行選擇上班時間，使其有機會重返職場，以充分運用人力。
此外，旅宿業也可以轉型自動化服務模式因應缺工潮。李建宏舉例，現今許多餐廳已使用雲端訂位及點餐系統，旅宿業亦可加以仿效，利用機器人取代人力以節省成本。戴國榮期望，未來旅宿業能透過機器人來縮減職務，執行掃地、摺棉被等工作取代勞力，將勞力轉移至必須使用人力的工作以改善作業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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