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莊依軒、蘇芸潔/採訪報導
有著百億修復師稱號的郭江宋,是國內少有修復到常玉畫作的修復師。常玉是一位著名畫家,創作上百件作品,而郭江宋修復他的作品也高達百餘件,他是國內不可或缺的畫作修復師。郭江宋目前在新北市十四張捷運站附近,開著自己的小工作室,這間工作室裡,來來去去都是許多畫家及收藏家珍視的畫作,因為對畫作修復的謹慎與用心,郭江宋深得很多人的喜愛。
從接觸到畫作修復到現在,在他的背後其實曾經也充滿許多懷疑及不確定。郭江宋大學時期在台藝大聆聽吳炫三老師的演講,那時吳炫三把自己在西班牙留學的所見所聞分享給台下的學生聽,對那時候的郭江宋來說,西班牙是一個很遙遠的國度,也對西班牙文一竅不通,但他說:「你沒有很特別的規劃,但是當你面臨到一個抉擇的時候,你好像冥冥之中就走了這條路。」為了不想讓自己後悔,所以他決定做出去西班牙馬德里藝術學院留學的第一次嘗試。
在西班牙留學的頭幾年,語言障礙確實給郭江宋帶來不少麻煩,只能仰賴台灣去西班牙文系留學的同學,幫助他跟學校溝通。但等熟悉環境之後,郭江宋發現馬德里大學難度比較高,有些人會慢慢的離開這所馬德里大學,去到比較鄉下或中南部的學校,但他還是堅持下來了,郭江宋說:「我覺得馬德里大學可以給我,我想要的養分。」畢竟是首都大學,學校師資的資訊各方面都很方便,看美術館也很方便,包括學語言也是,它有很正統的國立語言學校。
在馬德里大學已經慢慢熟悉環境的郭江宋,遇到他人生的轉捩點:在台灣專攻水墨組的郭江宋,必須轉到西畫組,等於是把自己所學的東方美彩轉換成西方美彩。而當時馬德里大學有一個「比較學分」的學制規定,讓馬大的教授團幫忙抵郭江宋在台學習四年的學分,但由於他在台灣的術科是水墨偏多,水墨全部不能抵,導致郭江宋必須從頭開始學習油畫,不過他說:「對我來講反而我有一個從頭開始的機會,我水墨就不會嘛,繪畫的概念就是說,它不會不變,但你必須從基礎念。」
郭江宋在馬德里大學第三年創作的時候,面對到必須把所學的東西重新消化,並呈現出自己個人特色作品的時候,但是當他已經用了西方的美彩,就看不出來郭江宋的繪畫技巧有別於其他西班牙同學。他說:「西班牙人就會問你說,你這樣畫畫很奇怪啊,你是一個東方人,為什麼你畫的畫跟我們是一樣的,那你自己的文化、特色到底在哪裡。」這樣的提問讓郭江宋面臨到很複雜的心態,因為他曾經花費很多時間讓自己從頭開始畫油畫,在慢慢習慣以後,人家又反問你這個問題,讓郭江宋再次思考到底要怎麼畫,自己的東西才會有別於別人。
郭江宋順利畢業後決定攻讀博士,在因緣際會下他去到修復系,郭江宋說:「我覺得修復系可以給我很多材料的解答。」他認為可以從繪畫材料中,去找出東西方美彩的融合。他說道:「我後來發現一件事情,就是畫布還是自己做,你一旦買現成。你的材料是受限的,你受限以後,你就沒辦法很自由的加入不管是東方美彩或是西方美彩。」透過自己做畫布,排除當初東西方繪畫上格格不入的問題,又可以讓兩方的材料兩種一起使用,最後郭江宋終於走出一條屬於他自己的藝術語言。
從西班牙回國後的郭江宋,修復到一批常玉的專拍。因為當時常玉的作品被保留在國立歷史博物館,後來因為作品沒有得到完善的保存,才有機會讓郭江宋去修復到常玉的作品。
郭江宋的助手劉姿華表示,郭江宋是很謹慎的一個人,對待每一張送到他手上的畫作都很用心,絕不馬虎。另一個助手李怡欣也提到,郭江宋是一個有自信,也是很有把握的一個人,他的純熟度可以控制工作的進程,許多被損壞的畫作都能夠重生,還原到原本的樣貌。
郭江宋對於受損的畫作就像專門的醫生,有些時候他也會遇到一些難以修復的畫作,但他說「這些畫作有修總比沒修好,至少還救了它,以文化保存層面來說,至少還有這個東西在,可以研究,當你宣布這幅畫已經沒救的時候,它可能就消失在整個人類的文化裡面,就再也沒有了。」不過事實上,修復畫作裡面有一個明文規定,如果畫作被破壞掉百分之二十五,就不會再修了,因為這是修復的一個極限,但郭江宋偶爾還是會做破壞極限的那個人,即使畫作已經像病入膏肓的病人,郭江宋還是會竭盡所能讓它恢復最原始的面貌,也是因為這份堅持,讓他成為國內受傷畫作領域中舉足輕重的修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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