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王巧柔、林嘉儀、王宇婕/採訪報導
世代在改變,壓力和遇到的事情也相異,如何用自己的模式或借助專業人員的輔助下走出困境,是現代人面臨的重要課題。而諮商師的工作需要學習的事物很多,抗壓性也要很高。但大眾往往只知道諮商師這個名詞,甚至對這個職業有些的刻板印象,卻往往忽略了諮商師的內心世界和想法。
無論是在教堂工作的輔導陪談員、學校的輔導老師以及諮商師等,三者的工作環境和服務內容雖略有不同,本質上皆以聆聽的方式作為溝通的橋梁。但是諮商師如何在協助個案之後,自己不會受到影響,也引人好奇。
從護理師到陪談員 洪萱雅:必須要知道自己的底線
現年三十歲的洪萱雅,目前在教會擔任輔導陪談員,之前是一名護理師,轉變的原因是在媽媽憂鬱症過世後,時常作惡夢,因緣巧合下接觸了在家附近的教會,透過詩歌讓自己不再害怕。對她來說,在黑暗中是信仰拉她一把,就像是溺水時看到的浮木。在這之後洪萱雅生活逐步步上軌道,她回頭思考,認為能幫助別人就是一份好工作,後來便以這份信念從事輔導陪談員至今。
輔導陪談員這個名詞較少見,但其實和諮商師相同的是皆為提供諮詢,相異處在於陪伴時間的長度;洪萱雅說明,前者必須走入個案生活中,長時間的深入了解和陪伴,觀察言語和對方的邏輯,察覺到細節。另外輔導陪談員需要隨時待命,個案一有狀況就必須到家中關心;反觀諮商師有上下班時間,不會跟案主有過多的聯絡。
無論是擔任輔導陪談員還是護理師,所承受的心理壓力都很大,洪萱雅透過泡溫泉讓自己放鬆、和朋友聊天緩解壓力,也會運動促進腦內多巴胺分泌。朋友是支持洪萱雅走到現在很重要的支柱,這也是她從很多想尋短的人身上發現的共通點,沒有真心能支持他的朋友,導致他們對生命充滿絕望和無力。
這個工作會遇到各種類型的案主,甚至會碰到和自己價值觀不合或無法接受的案例。洪萱雅因為媽媽憂鬱症過世,曾經在處理家庭相關的案主時,陪伴一年仍無好轉,甚至覺得自己被影響情緒,最後只好轉移個案。對於上述狀況,她認為成為輔導陪談員最重要的就是「必須要知道自己的底線。」
在從事輔導陪談員的過程中,洪萱雅學習到在這世界上大眾認為一個人好或壞的背後,都一定有故事讓他成為這樣的人,我們每個人都有脆弱之處,無論是哪種人都有被愛的權利,儘管在道德上不被這個社會所接受。
訪問最後,洪萱雅表示輔導陪談員的工作已符合她的人生目標,在經歷過媽媽因為病情過世後,她認為人在絕望中有盼望是件很美好的事情,所以目前也會持續做這份工作。
分享大學輔導經驗 王淑俐:用理性釐清個案狀況
在台灣的教育系統中,每個學校都有學生輔導和諮詢的處室,王淑俐曾擔任過中國文化大學(以下簡稱文大)學生輔導中心主任四年,現則為多所大學的兼任教授。當時大學社會工作系畢業後未有相關研究所的博士班,因此王淑俐選擇教育研究所心理輔導組就讀,畢業後到文大擔任輔導工作。
王淑俐說,諮商有一定的程序,例如一開始的知後同意原則,要告知案主諮商者的權利,再用初談讓諮商師了解個案的情形。
接案後,諮商師和案主只能有一種關係,也就是專業的諮詢,諮商師應盡可能避免與當事人有雙重關係,例如下述:親屬關係、社交關係、商業關係、親密的個人關係及性關係等,以免影響諮商師的客觀判斷,對當事人造成傷害。基於當事人的隱私權,當事人有權要求諮商師為其保密,諮商師也有責任為其保守諮商機密。
諮商師每天都必須按照不同案主的情況做出相對應的方法,王淑俐認為,諮商師本身不能對個案有反移情的情況,將諮商師的情緒反映到個案身上。她舉例像老師不能利用這個身分去做逾越職業道德的事,這樣不僅對個案不尊重,亦是一種利用職權去傷害別人的行為。
在工作中學習「界線」 劉宇庭:下班時不把情緒帶回
大學中「諮商中心」是學生在面對壓力時可以尋求協助的機構,現任職於世新大學〈以下簡稱世新〉諮商中心的諮商師劉宇庭,原本是實驗研究及數據分析相關,因為發現比起與數字工作更喜歡面對人的感覺,再加上碰到朋友過世,被臨床心理師也是當時的導師開導,讓劉宇庭決定朝諮商的研究所前進。
考心理研究所第一次落榜的情況下,對成績一向很好的她打擊很大,曾思考過是否要多花一年重考。成為心理師前,也因在實習工作上的打擊,使他一度懷疑過自己是否真的適合走這條路,因緣際會也促成第一次向校外的諮商所求助過的經驗。
人在不同的環境下,不知不覺都有些微的變化和成長,劉宇庭在世新工作後,最大的成長是知道本身對「界線」的定義。劉宇庭表示諮商的目的不是讓案主依賴諮商心理師,心理師也要適度的放下工作。她也說明,會盡量在上班時處理好個案的狀況,下班時不把情緒帶回,影響到身邊的人,把重心拉到自己身上。劉宇庭也強調,這些界限在目前仍然是長期的課題,要學著在工作和休息之間尋找適合且舒服的模式。
大學生自殺人數攀升 該如何舒緩自身壓力?
據上報報導,我國今年大學生自殺人數逐漸增加,而大學生所承受的心理壓力讓社會大眾開始重視,2020年11月發生的幾起自殺事件更是讓各所大學更加關注學生的心理狀況。
本報記者於2020年12月9日自行製作一份匿名網路問卷,立意取樣100位大學生目前所面臨的心理壓力進行數據分析,其中有87位為女性,13位為男性。在這100位匿名大學生中就有87位大學生正面臨心理壓力,而其主因多為課業、人際關係、升學就業等。
然而,根據該問卷之數據分析顯示,受訪大學生會透過一些管道抒發及緩解自己的心理壓力,而睡覺、向朋友或家人傾訴心事、聽音樂這三項為最主要的自我舒壓方式。雖然尋求專業輔導人員的協助僅佔有數據的4%,但不少大學生在問卷中反應,倘若無法自我舒壓,則會尋求專業人員的協助以排解壓力。
目前就讀於國立台灣大學心理學系四年級的劉育琳表示,自己在面臨壓力或負能量的時候,會選擇先將造成自己心理壓力的事務擱在一旁,著手進行其他事情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同時,劉育琳也表示,由於自己為心理學系的學生,因此在自己面臨壓力時,系上同學都會互相傾訴,共同排解彼此的壓力。另一位受訪者樹德科大社會工作系張晶筑在面對同樣的問題時,她選擇讓自己有獨處的空間,以禱告的形式去抒發自己所面臨的壓力。
心理諮商師養成不易 至少需要唸七年的書
想當心理諮商師,至少需要唸七年的書,文大前輔導主任王淑俐以及諮商師劉宇庭都指出,從事諮商師都要唸了大學加上研究所,至少7年或以上,才有資格成為心理諮商師。相關的就讀科系有社心系,社工系,心理系等,分成臨床實驗和諮商輔導兩大類,會根據學生的興趣喜好來做選擇要走那條路。
樹德科大社會工作系的張晶筑表示,心理師分成兩種,諮商心理師和臨床心理師,前者通常都是約談制,或者在學校的諮商中心上班,訓練上諮商比較重視談話技巧、對人的同理;後者則通常會在醫院上班,訓練上較重視精神疾病及個案研究。
每個學生的志向都大有不同,張晶筑透露未來想往輔導他人的方向發展,她認為能幫助到別人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也符合她的人生目標,目前已有服務兒少的志工經驗,希望能累積經驗,並在工作上學以致用。
國立台灣大學心理學系的劉育琳則以臨床心理師為目標,她喜歡進行個案研究,善於觀察以及分析,未來以到醫院上班為目標,她分享研究上最困難的部分就是受試者時常為了賺問卷費用而胡亂填寫,導致程式錯亂,分析結果不準確,但她同時覺得做研究非常有趣,還是會繼續往這個目標前進。
前文大輔導主任王淑俐強調,想當心理諮商師一定要從「心理諮商研究所」畢業,經過實習以及訓練還要再考諮商心理師執照,才擁有諮商師的基本條件,她說:「這是一條不簡單的道路,如果想當諮商師還是需要思考清楚。」台灣現行法律規定諮商師要不定期更新執照、更新知識、上課和累積經驗。除了學歷條件,世新諮商師劉宇庭認為在心理層面上必須要學會彈性思考,用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才能好好的分析以及幫助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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