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吳晨榕、林東慧/採訪報導
在南投埔里的山腳下,駐著一間名為「陳綢兒少家園」的安置機構。安置在家園內的孩子分為兩種,一種是未成年觸法的司法少年,另一種則是出生在失能家庭中的社福兒少。輔導員會依照各個孩子的需求,量身打造出不同的照顧模式。從課後輔導到生活起居,家園都將孩子們的一切安排得妥妥貼貼。
看似平凡的安置機構,其實有著一位「特殊」的老師。蛻變方成事的創辦人文國士,過去在陳綢兒少家園擔任四年的生活輔導員。他不僅被孩子們親切地稱為「國國老師」,更是家園內許多逆境兒少心目中的「人生導師」。
目前安置在家園內的司法少年林小弟(化名)表示,與文國士像朋友般一起打球是最難忘的快樂時光,他也會陪著自己勇敢面對曾經犯下的錯,並耐心傾聽心事。正是在文國士的影響下,林小弟決定走上和過去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陳綢兒少家園生輔組長簡宜鋒也表示,被送進家園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對人心存戒備,唯獨面對文國士時才願意敞開心胸,滔滔不絕地與其分享生活中的大小事。然而,鮮少人知道的是,在文國士溫暖陽光的背後,曾經有過一段被烏雲籠罩的童年時光。
文國士的雙親均為思覺失調症患者,在療養院一見鍾情後結婚生下了他。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文國士便迎來了自己的噩夢。幼小的文國士總被戲稱是「瘋子的兒子」,除了時常承受父母發病的狀態與精神虐待,被鄰居嘲笑、被同儕排擠也都是家常便飯。
「為什麼是我?」少年時期的文國士反覆在心底問道。為了隱藏自己脆弱的內心,他只能用「叛逆」作為保護自己的盔甲,開始抽菸、喝酒、飆車、吸毒,成為大家眼中的問題少年。
直到高中班導師鍾新南的出現,才終止了文國士這段渾渾噩噩的叛逆歲月。有別於其他老師總是嚴厲地責罵自己,鍾新南用「陪伴」代替「責備」,在文國士犯錯時引導他冷靜下來,思考憤怒背後的原因。
有一次,當文國士因為情所困而險些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時,得知一切的鍾新南耐心地陪伴他講電話,直至其情緒平復為止。只有鍾新南願意真正理解文國士,他知道,文國士的張牙舞爪,只是為了掩蓋破碎不堪的心靈。
從此,文國士便立志成為和老師一樣的人,去幫助和自己有著相同處境的逆境兒少。鍾新南給予的愛與溫柔,成為了文國士的日後投身兒少關懷最強大的信念。
文國士從研究所畢業後,決定走入偏鄉,成為一名青年教師。他先後加入TFT為臺灣而教與陳綢兒少家園擔任偏鄉教師與生活輔導員,陪伴身處困境的孩童。又於2022年成立「蛻變方成事」,到各個大學巡迴演講,致力推動兒少關懷工作。
時隔多年,當文國士再次回首,才驚覺自己現在在相關領域的「信手捻來」,其實都源自於過去種種不堪的經歷,這也是父母賦予他得天獨厚的能力。文國士轉念一想,把不完美的家庭視為一份「厚重的禮物」,將童年時期的陰霾化作自己前進的動力。
文國士分享,和逆境兒少相處的核心,不外乎就是希望能改變他。而建立信任的方式,便是告訴他們「雖然我是大人,但是我也會犯錯」。如今,曾經的問題少年,成功走出愛的蠻荒,成為年少時自己最渴望遇見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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