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蔣逸凡、林琍、史安齊/採訪報導
皮影戲隨著時代的變遷而逐漸沒落,新興的影視娛樂佔據人們的休閒活動,而傳統皮影戲由於培養人才耗時,導致傳統劇團面臨無人接班的窘境。為永續傳承皮影戲技藝和文化,影子傳奇劇團透過在學校開設課程,改編舊有劇情,並結合新的元素,使皮影戲的內容貼近現代生活,盼激起年輕世代對皮影戲的興趣。
牛皮製偶 唱作俱佳
國立臺灣藝術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助理教授洪逸柔表示,在台灣社會早期,皮影戲可謂民眾農閒時重要的休閒娛樂活動,在操偶師的巧手下,皮影戲偶在布幕上演出膾炙人口的戲碼,如今隨著時代進步,雖然皮影戲已逐漸沒落,但仍可從現存的文獻資料和活動,一窺當時人們的生活型態。
影子傳奇劇團團長蕭孟通表示,台灣皮影戲偶傳統以牛皮製成,通常會分為頭部、上身、下身、雙腿和雙手等部分,每個部份都能活動,製作完成的戲偶會再裝上竹桿,一支固定在身體部分,一支固定在手部。演出者透過棍桿操縱戲偶,演出時會架設布幕作為影窗,透過打光,讓戲偶呈現光影及色彩的變化,再根據不同的劇本內容,搭配說、唱的形式演出。
為結合當時民眾的生活習慣,蕭孟通說,早期都使用台語表演,內容則圍繞著忠孝節義的情節,劇目可大致分為文戲跟武戲,文戲強調唱詞與音樂的優美,武戲則重視戲偶動作的變化及聲光效果。
創新材質 便於演出
影子傳奇劇團教師粘人懿表示,傳統戲偶使用牛皮作為材料,但這種材質一但刻壞就無法重來,且製作費時,單隻戲偶就需耗費一周的時間,加上佈景與其他道具的製作,整齣戲劇可能需耗時半年至一年才能準備完全。而劇團為了縮短製作時間,曾嘗試用西卡紙、壓克力等材質製作戲偶,最後選擇使用塑膠這種透光性高且輕便的材質,操作上也更加靈活,可以做出傳統戲偶所做不到的高難度「轉身」動作。
延續傳統 勇於創新
洪逸柔提到,若要保存傳統戲曲文化,仍需政府的資金挹注,劇團才有辦法在觀眾流失的情況下生存,此外亦需透過校園的推廣,讓皮影戲走入學校課程,或實際邀請劇團到校園裡演出、授課,同時與文化界、教育界和學術界等領域共同努力,發揚藝術本質並保留其傳統的內涵,讓傳統文化得以傳承。
而皮影戲團若要長久經營,還需要新血的加入,蕭乃誠表示,傳統皮影技藝傳子不傳女,且只在家族內流傳,不傳授給外人,但現在已無約束,只要學生有意願,劇團都很願意將技術傳授下去。
粘人懿回憶,當年他加入戲團的契機,即在國小時透過學校的社團課,初次接觸到皮影文化,就深深被光影的呈現吸引,感到相當驚艷,而透過劇團的教學,他學會如何親自操縱戲偶,從基本的走路到劈腿等動作,皮影戲偶給予操作者極大的發揮空間,能夠賦予戲偶不同的動作呈現,從中得到樂趣和成就感。
選擇加入戲團的粘人懿,接受數年時間的培訓,除了精進技藝外,也配合戲團進行演出及教學,從學生的身分轉變為老師。他表示在授課的過程中,學生眼中對於皮影戲的熱情,都是支持他繼續教學的養分。
傳統文化轉型 創新與傳統的平衡
「皮影戲,說穿了就是最古早的電影。」蕭乃誠提到,皮影戲最大的特色在於身歷其境的臨場感,但由於時代的變遷,電視電影的出現嚴重影響到皮影產業的發展,轉型無可避免。只是對於皮影劇團而言,傳統與創新的結合並不容易。
對此,蕭乃誠說明,布袋戲、木偶戲、歌仔戲等戲種都是立體的表演,可以放在電視或是大銀幕觀賞,但皮影戲是以平面的方式呈現,表演前還需事先架設戲台,在街頭表演不易,推廣上較困難。他還提到,過去曾嘗試用攝影機拍成節目,但成效不佳,因現在的觀眾可以選擇的娛樂太多,傳統皮影戲實難吸引觀眾目光。
為求創新,影子傳奇劇團將皮影戲結合真人音樂劇,推出《黑影王國歷險記》,融入西方童話和寓言故事等元素,蕭乃誠表示,這樣不僅保留皮影戲本來的文化底蘊,同時使劇本更貼近現代年輕人的價值觀。真人和戲偶切換的表演形式,在場景的呈現上也更多元,打破一般真人演出,場域和特技動作的限制,以戲偶呈現下,角色可以做到真正的「上天下海」。而真人的演繹,也彌補皮影戲,不夠立體吸睛,缺乏互動性的劣勢。
粘人懿表示,劇團為鼓勵民眾自發接觸皮影戲,也開發文創商品,設計出迷你版皮影劇台,以及可以自由發揮的簡易戲偶,讓民眾不需要特別參與課程,在家也可以隨時體驗動手製作戲偶。
文化向下扎根 「教」給下一代
皮影戲目前面臨年齡斷層的問題,老一輩與年輕世代生長的環境與社會風氣皆不同,故難傳承與普及文化。對此,粘人懿表示,若要成為皮影師傅,需從小就開始栽培,至少要訓練五年以上。但現今高中以上的學生均不太了解皮影戲,讓傳統劇團面臨表演者短缺之情況。
高雄市立歷史博物館公共服務部助理專員林其昀表示,不只皮影戲,整個表演藝術文化都遇到這個瓶頸,台灣目前本土文化的口碑尚未打出名號,小朋友更容易被外來的流行文化所吸引,但不能一昧的創新,而是要讓傳統更貼近人們的生活。
而若皮影戲文化想繼續傳承,最關鍵是要找回與年輕一代的連結。目前高雄市立歷史博物館將原本一整套皮影戲表演流程拆解,分成雕刻、後場音樂、口白、表演等獨立課程,林其昀表示,小朋友不會對皮影戲的所有面向都感興趣,因此開辦獨立課程,將能幫助兒童輕鬆學習,且可以依照擅長的內容選擇課程。
同時影子傳奇劇團和教育部合作,在北市多所國小中開辦固定課程。蕭孟通表示,在學校授課過程中,劇團最希望帶給小朋友的是自信和舞台表現力,而不少學員都會回饋老師,他們在表演中,學習到如何更精進技巧、熟悉劇本,也從中獲得許多信心和成就感。
蕭孟通表示,學校教育只是讓兒童有機會了解皮影戲文化,而劇團也有機會發掘潛在客群,盼讓文化向下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