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報導

【攝影報導】匠人精神 緊守傳統鑿花技藝

記者 吳靜怡/採訪報導
正值花甲之年的藝師蔡德太,成為學徒至今研究木雕已46年。攝影/吳靜怡

鑿花為台灣傳統木雕技藝,做工細膩且步驟繁複,除了能運用於許多建築與家具裝飾,更是廟宇修復工程中相當重要的一環。隨著科技進步,加上開放中國進口雕刻的衝擊之下,機器雕刻逐漸取代傳統工藝在寺廟中的文化地位,匠師被迫面對喪失工作的困境,鑿花技藝也逐漸面臨失傳危機。

木雕工藝  創作數十載

走入鑿花藝師蔡德太位於台南的雕刻工作坊,手起刀落的敲打聲迴盪在工作室中。他拿起木槌那一刻起,就任由時間流逝,進入忘我的創作世界,眼神只專注在手中的作品。而正是這樣的匠人精神,讓他堅持木雕創作數十載的時間。

蔡德太全神貫注的雕刻作品,沉浸於忘我的創作世界中。攝影/吳靜怡

談及學徒時期學習小木工程的契機,蔡德太坦言,當時家中希望自己擁有一技之長,加上二哥本就從事木雕產業,便決定跟隨師傅學習。出師後,他認為寺廟雕刻的技術較有挑戰性,相較於小木作也更不易學習,才決定轉型做大木,也就是寺廟雕刻。

  • 小木作:小木是指非承重結構的木構件,關於非承重木構件的專業工種和施工制度。
  • 大木作:指木建築的營造工藝。

資料來源/維基百科

蔡德太的木雕手法已相當熟捻,文化部也於前年將他登錄為「人間國寶」。攝影/吳靜怡

工法門檻高  人才難培養

鑿花工藝有許多種技法,蔡德太表示,可分為圓雕、鏤空雕、陰雕、立體雕等,刻字又可細分為陽刻陰雕。他補充,木雕工程繁複,除了鍛鍊技法之外,也講究作品背後的歷史文化意義,才能完整體現手工藝法。

不同雕刻風格的呈現,由雕刻刀的曲度與材質來決定。攝影/吳靜怡
繪製圖稿除了講究技術層面外,也需具備深厚的人文底蘊。攝影/吳靜怡

蔡德太認為,學習鑿花最大的問題是入門門檻過高,學徒習成基礎磨刀與熟悉握筆角度就需花費三、四年,接著才可以真正進入實作。他也提到,相較於泥塑、剪黏,最大的區別在於鑿花為「減法」工程,作品成敗都取決在雕刻刀下手的瞬間,要是失誤便無法挽回,加上原料取得日漸困難,刀必須拿得穩才可以開始雕刻,而這樣的高門檻也造成人才斷層的問題。

在鑿花工藝的過程中,下刀瞬間若有任何角度偏移,呈現效果便會有極大落差。攝影/吳靜怡
蔡德太說,完成每一項作品有著高門檻,加上原料取得日漸困難,讓學徒越來越少。攝影/吳靜怡

成本考量  競爭激烈

屬於傳統工藝的寺廟雕刻也少不了被科技取代的難題。蔡德太表示,現今小廟多為速交廟,為求節省成本預算,通常以較為快速的方式建廟。他補充,以往小型宮廟欲加蓋成大廟得耗費相當漫長的時間,如台南的大仙寺皆由全木造製成,歷時十多年至今尚未完工。

廟宇裡大部分技術都已被更快速的製造方式取代,其中不外乎剪黏藝術與龍柱雕刻。攝影/吳靜怡

蔡德太回憶,當初台灣開放中國雕刻進口時,正是自己剛在業界打出口碑的時期,那時有位合作過的老闆突然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德太啊,我看你莫擱做啊,這馬攏是中國替代了。(台語)」。他說道,當時雖然安靜的聽著,但內心卻是相當洶湧澎湃,想到自己辛苦學了大半輩子的技術就要被機器輕易取代,讓他十分受挫,更是為此沮喪了整整一年。

蔡德太表示自己年少時投入許多心血,除了睡覺之外的時間,腦中只想著磨練技術。攝影/吳靜怡

休息一年後,蔡德太逐漸轉換心態,開始認為機器仍無法模仿所有木構建,因簍空技法與較厚的木材等,都是目前的CNC (Computer Numerical Control 電腦數控雕刻技術)較難突破的。對此,從事相關行業的藝生丁志仁也提到,開放進口後,訂單並未受到太多影響,認為只要將手工技術練得純熟,就不會被機器所取代。

丁志仁從小對雕刻與繪畫萌生興趣,擅長於「茄苳入石柳」,為特殊的異木鑲嵌技術。攝影/吳靜怡

開班授課 延續傳統

文化部於2021年頒授蔡德太「無形文化資產保存者」的殊榮,並委請他與文資局合作開設四年一期的傳習課程,將技術傳授給藝生,推廣珍貴的台灣藝術文化,確保傳統工藝人才延續。 

李昀芷與藝生丁志仁說明,起初因受蔡德太栩栩如生木雕技法吸引,決心向他拜師學藝為傳統文化注入新血除了傳統技法的傳承外,李昀芷期盼結合自身熱愛研究的精神運用紙筆詳細紀關於鑿花技藝的種種 

李昀芷(左)與丁志仁(右)仔細聆聽師傅講述雕刻粗胚的重點。攝影/吳靜怡

李昀芷表示:「不想被認為只會說,不會做。」學習雕刻的路上,難免遇見男女先天生理差異的課題,但因為熱愛木雕,從沒有過放棄的念頭,反倒是越來越喜歡。她希望以自己的方式紀錄逐漸面臨失傳危機的技藝,在歷史留下一頁屬於鑿花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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